第七章 年轻气盛的代价(1 / 1)

出租屋里,苏宇拥着薇薇坐在沙发上,他们都知道:无论最后的判决结果如何,弟弟的未来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彻底改变了,而他们一家人,也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。而如何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父母,依然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。

经过一番深思熟虑,安薇薇和苏宇决定还是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父母。总归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,长痛不如短痛,早点告诉他们,也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接受和面对。

安薇薇的心情都非常沉重,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,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。苏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,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。

手机在薇薇手里几经翻转,终于按下了通话键,手机的铃声响起几秒就被接通,里面先后传来了安妈安爸的声音:

“薇薇呀,下班了吗?小豪呢?今天你们有没有在一起?”

“薇薇呀,在外面别太累了,照顾好自己呀。”

而薇薇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她的眼眶瞬间红了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苏宇轻轻地拍了拍安薇薇的肩膀,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。安薇薇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她缓缓地开口说道:“爸,妈,我们有件事要告诉你们,你们听了之后,一定要冷静。”

安妈首先觉察到异样,立马直接地问道:“薇薇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是不是安豪在外面受委屈了?”

安薇薇咬了咬牙,鼓起勇气说道:“是豪豪……他在外面闯祸了,他……他用刀捅了人,现在被警察抓起来了。”

免提所传来的消息让安爸安妈当场就愣住了,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安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,差点摔倒在地。安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瞪大了眼睛,呆呆地看着安薇薇,嘴里不停地说着:“这怎么可能?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
安薇薇泪水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她哭着说道:“爸,妈,这是真的,我已经去过派出所了。”

安妈听了,顿时放声大哭起来,她一边哭一边说:“我的儿呀,我的豪儿呀,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?我们该怎么办啊?”安爸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,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

短暂的沉默后安妈突然发疯般地吼道:“是不是因为你安豪才这样的?你就是这么照顾安豪的呀,为啥出事的不是你呢?啊!啊!”

“你说的是什么鬼话?给我闭嘴!”安爸首先反应过来,一贯逆来顺受对安妈唯命是从的他第一次吼安妈。

“你吼我?我敢吼我,啊,我哪句说错了?难道不是她没照顾好,小豪才出事的吗?”

“薇薇,你别听你妈胡说,你在那里先招呼着,我跟你妈这两天就过去。”随着“嘟、嘟”持断声,通话也戛然而止。

薇薇却如雕塑一样,定住了,安妈的话更是晴天霹雳,炸得薇薇体无完肤,知道安妈重男轻女,薇薇从不曾想奢求安妈太多爱,因为自弟弟出生后,安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安豪身上,哪怕薇薇次次考试第一名,奖状贴满了墙壁,也没换来安妈多一点点听关注,只有安爸每次看着那一排排的奖,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笑容时,薇薇心里才有些许的暖意,才觉得努力学习是值得的。

安薇薇和苏宇在BJ也开始积极地为安豪的事情奔走。他们四处打听消息,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。他们又几次三番地联系了刘律师,咨询相关的法律问题,寻求法律帮助。刘律师告诉他们,安豪的案件情况比较复杂,要想争取宽大处理,需要做很多工作。获取受害人家属的原谅成了重中之重,也是目前最有可能给安豪争妈宽大处理的关键,其次是赔偿,这也是薇薇致命的弱点,因为工作这三年多,根本没多少存款……

薇薇每天下班后都去医院探望,哪怕次次被赶出来,薇薇依然坚持着,另外,薇薇找遍所有能借钱的朋友,筹措资金以便赔偿。她相信,只要她努力,一切终会好起来的,就像她小时候努力学习讨好安妈一样。就在薇薇马不停蹄地忙碌中,医院传来了噩耗,爱害者因伤势过重,不治身亡……随后,检察院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对安豪提起公诉,将这起案件正式推向了司法审判的舞台。也在此时,安爸安妈到达了BJ。安爸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,安妈除了指责埋怨薇薇就是哭泣。薇薇身心疲惫指数已达到最高值。

就在这样无休止思维拉扯中,庭审正式开始了,公诉人指出,安豪的行为严重侵犯了他人的生命权,手段残忍,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,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。而辩护刘律师则从安豪的成长背景、犯罪时的心理状态以及事后的悔罪表现等方面进行辩护,强调安豪是初犯,请求法庭从轻处罚。

安豪站在被告席上,低着头,脸上满是悔恨和恐惧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行为的深深自责,此刻的他,已经彻底清醒过来,根本不敢看受害者家属,也不也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亲人……

经过漫长而严谨的审理,法院最终作出判决:安豪的行为认定为防卫过当构成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,但其案发后自首、认罪表现积极、合理。自愿赔偿并取得谅解书,故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五年。听到判决结果的那一刻,安豪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,泪水夺眶而出。他知道,自己将在监狱中度过漫长的十五年,这十五年,将是他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付出的沉重代价。

安爸安妈也身子一顿跌坐在椅子上,薇薇和苏宇连忙上前,当薇薇的手刚碰到安妈,就被安妈一把甩开:“都是你,是你害了豪豪呀,你这个祸害,当初就应该把你送人。”

“回家,别在这里丢人显眼!”安爸厉声打断安妈的话,并率先走了。苏宇一只手拉着薇薇,用眼神示意着她,另一只手搀着安妈,跟着安爸的后面,回到了出租屋里。

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安薇薇找到现在的工作后,和另一个女孩合租的。房子虽然在五环边上,离薇薇上班的地方也比较远,但是租金便宜,房子又不错。后来那个女孩因工作关系去了外地,薇薇就一个人租下来了了。

判决生效后,第一个探视日子,安薇薇和父母前往监狱探望安豪。经历漫长的路途和繁琐的手续,终于见到安豪了,看到曾经阳光帅气的弟弟,如今穿着囚服,面容憔悴,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悔恨,他们的心如刀绞一般。安豪瘦了,头发也变得枯黄,曾经开朗的他,现在变得沉默寡言,和家人见面,低着头,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,仿佛在逃避着什么。

看到安豪的样子,安妈忍不住落泪,她紧紧地握住安豪的手,哽咽着说:“豪豪,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妈妈等你回家。”安爸则强忍着泪水,拍了拍安豪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“儿子,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,爸相信自己的儿子,你还年轻,年轻就有希望。”

安豪抬起头,眼中满是泪水,他悔恨地说:“爸,妈,姐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我对不起你们,也对不起他们(受害者和他的家人)。我会好好的,我会争取早点回家。”薇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紧紧握住弟弟的手,默默流泪……

探监结束,回到出租屋的小客厅里,安薇薇和父母的心情都无比沉重。他们知道,安豪在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。片刻的沉默后,安妈首先发话了:“薇薇,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再责怪你也没啥用了,我现在只想要求你做到几点。”

她顿了顿的同时,薇薇和爸惊诧的目光顿时一致地望向安妈。

安爸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:“还嫌家不够乱吗?”

“这是她应该的!”安妈厉声抢过安爸的话头,然后看向薇薇哭着说道:“豪豪才十八岁,就进到那里面,不知道要遭多少罪,受多少苦呢?小豪如今这样,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有责任。”

安妈忽略安爸生气的眼神,继续她的条理:“我私下问过了,那里的伙食不好,但家属可以打钱过去,他可以在里面弄点吃的。所以每个月你给他打500块,对你来说也不多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安爸惊讶极了。

安妈瞪了安爸一眼,继续忽略:“但是你每个月给家里1000块钱,不能断,这是给小豪留的,等他回来了年龄也不小了用钱的地方更多了。”

“薇薇上大学你不供,她自己借钱,又用了助学贷款,这大学毕业后,开始工作就给家里打钱,到现在为止,贷款没还完呢。你又让她给小豪打钱?她一个月能挣多少?她不吃不喝都给你好了!”安爸无比愤怒,这么多年了,一直迁就安妈,想着家和万事兴,可是安妈的心偏的离谱。

“这你就别管了。”安妈回应安爸后,转头问薇薇:“我说的没啥问题吧,毕竟你就这一个弟弟,他好了,你以后出门了脸上也有光。”

薇薇对这样的安排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,从小到大,安妈的不公平对待,薇薇反抗过,但没有一次成功,最后还换来更多的责备,甚至挨打,薇薇在这样的环境里健康长大,庆幸还有一个在背后默默给予她温暖的安爸。这样的情况屡屡上演,时间一长,薇薇对这样的解决方法见怪不怪了,好像免疫了……薇薇无声地对着安妈点了点头,回房间去了。安爸抽着烟看着薇薇疲惫的身影眼睛泛红……

送走安爸安妈,安薇薇更加努力地工作,为了做一份更完美的计划书,常常加班到深夜,她知道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,想在这个上市公司里站稳脚跟,那就必须付出别人十倍、二十倍的努力。不能出错,因为没有退路……

日子在这样充实又疲惫中缓缓流淌,唯一让薇薇心力交瘁的是:安豪事件在老家传开后,有人为安豪的行为感到痛心,有人为这个家庭的遭遇感到同情,也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,说三道四。安妈在学校也多少受点有色眼镜的敌对,每当这个时候,安妈就会打电话冲薇薇发泄一通,什么难以入耳的话都能脱口而出……薇薇体会安妈的心情,可谁又能体会自己呢?她也是妈妈的孩子,虽然已长大,也想要妈妈温暖的怀抱。有时薇薇依稀记得七岁之前安妈对自己慈祥关爱的样子,那么甜蜜又那么梦幻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薇薇偶尔会跟安爸通话,简短的“照顾好自己”“别想太多”“别太累了”“不行就回来”的字眼就能让薇薇充满力量,原来被在乎是自己的强心剂,安爸就是薇薇的精神支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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