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，语文老师拨通了苏砚川的电话。
“喂，您好，请问是苏云皓的家长吗？”
苏砚川处理文件的手一顿：“我是。老师有什么事？”
“云皓今天没带语文书，这会儿正上着语文课呢，方便的话能麻烦您送一趟吗？”老师的声音很客气。
苏砚川微怔，昨晚的画面倏地清晰起来——给溪溪讲完夸父追日，他顺手把那本语文书搁在了溪溪房间的床头柜上。
“咳……”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，“行，我马上让人送过去。”
挂了电话，苏砚川按下内线：“苏伯，让司机去溪溪房里取本语文书，送到云皓学校。”
“好的，少爷。”
这事处理完，苏砚川拿起文件想继续，可注意力总也聚拢不了。溪溪那张小脸，还有她昨晚害怕睡觉的模样，总在他眼前晃。
上午十点，公司高层会议。
“苏总，这季度的财务报表……”财务总监正说到关键处，却发觉老板好像心不在焉，“苏总？”
苏砚川猛然回神：“嗯，继续。”
助理小李悄悄留意着自家老板的反常。平时雷厉风行的苏总，这会儿怎么魂不守舍？身体不舒服？
“苏总，您……要不要喝点热水？”小李试探着问。
苏砚川摆摆手：“不用，继续开。”
会议刚过半，手机响了。瞥见是父亲号码，他本想挂断，又担心溪溪有事，便接了。
“砚川，开会呢？”苏老爷子的声音。
“嗯。有事？”
“溪溪想和你说话。”
苏砚川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：“好，给她吧。”
“爸爸！”溪溪软糯的声音立刻从听筒传出，透着欢喜。
“溪溪，想爸爸了？”
“爸爸，小黄回来啦！就在花园里和我玩呢！”溪溪的声音雀跃起来。
“是吗？溪溪高兴就好。”
“嗯！爸爸，小黄它可想你了。”
苏砚川忍不住嘴角上扬：“小黄还能说话了？”
“它不会说话，可我能懂它的意思呀。”溪溪很认真，“爸爸你啥时候回来呀？”
“爸爸下午就回，陪你和小黄玩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声音脆生生的。
挂了电话，苏砚川才发现会议室里一片安静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脸上。刚刚那个春风化雨般温柔的声音，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冷面苏总？小李更是瞠目结舌——苏总啥时候有个女儿了？还那么小？苏家刚找回来的小千金？
“继续。”苏砚川清了清喉咙，神色恢复一贯的严肃。
说也奇怪，后半场会议他思路清晰，决策干脆利落。
下午五点，苏砚川破天荒准时下班。
“苏总，明天会议的材料……”小李追出来。
“明天再说。”苏砚川脚步未停。
小李望着老板匆忙离去的背影，心里更笃定了：苏总这是急着回家看女儿呢。
苏砚川的车停在了苏云皓的校门口。
苏云皓背着书包出来，看见父亲的车，愣了愣。平时来接他的可是司机。
“爸？”他拉开车门坐进去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公司没事，顺路。”苏砚川发动车子，“今天语文书的事，是爸爸弄错了。”
苏云皓撇撇嘴：“我就说不是我忘的嘛。”
“补偿你，请你吃冰激凌。”
“真的？”苏云皓眼睛瞬间亮了。
“嗯。”
车在高档冰激凌店门前停下。苏砚川带着儿子走进去。
“我要巧克力的！”苏云皓迫不及待。
苏砚川看着柜台里花花绿绿的冰激凌，忽然想到溪溪。她喜欢什么口味？他竟然答不上来。
“老板，每个口味都装一盒。”他直接开口。
苏云皓嘴巴张成了O型：“爸！这太多了我吃不完！”
“吃不完就放冰箱。”
老板麻利地装好一大袋。十几盒不同口味的冰激凌看得苏云皓心花怒放。
“爸你最好了！”他伸手就去接那鼓囊囊的袋子。
苏砚川却把袋子往后一收：“这些是给你妹妹的。”
苏云皓脸上的笑容猛地冻住：“啥？给她的？那我的呢？”
“你的在这儿。”苏砚川从另一个小袋里，拿出一盒巧克力味的递给他。
苏云皓看看自己手里孤零零的一小盒，再瞧瞧父亲拎着的那一大袋，心里的秤瞬间歪了。
“凭什么她有那么多，我就这一盒？”他不服气地叫起来，“她也是小孩儿，能吃那么多？”
苏砚川皱了皱眉：“云皓，溪溪是你妹妹，该让着点她。她以前吃了不少苦，我们要对她更好些。”
“我不听！这不公平！”苏云皓赌气地扭过头。
“苏云皓，”苏砚川语气沉了下去，“我提醒你，不许欺负妹妹。要是让我知道你敢，以后冰激凌想都别想。”
父亲话里的严厉让苏云皓缩了缩脖子，没敢再顶嘴，闷声上了车。
快到家时，苏砚川远远就瞧见花园里溪溪和小黄嬉闹的身影。小姑娘蹲在草坪上，小黄狗绕着她撒欢，阳光暖暖的，那画面像颗糖，融得人心都软了。
苏砚川掏出手机，对着那小小的身影轻轻按了几下，看着拍好的照片，指尖轻点，设成了桌面。锁屏依旧是妻子的照片，桌面换了女儿。
“爸爸！”溪溪看见他，像只快乐的小鸟飞扑过来，小黄也跟着摇尾巴雀跃。
“溪溪，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。”苏砚川蹲下身，笑着把冰激凌袋子递过去。
溪溪好奇地探头往里瞧：“哇！好多呀！”
“各种味道的，尝尝喜欢哪种。”苏砚川摸摸她的头，“不过一天最多吃半盒，吃多了牙齿要抗议。”
“嗯！知道啦爸爸。”溪溪乖巧地点头，“我先去洗手手。”
她噔噔噔跑进屋里，苏砚川含笑跟着。
溪溪洗好手，开始从袋子里拿冰激凌盒子。
“爷爷吃这个，爸爸吃这个，苏伯伯吃这个，哥哥吃这个……”她认认真真地分着，最后拿起最小的一盒，“溪溪吃这个。”
苏砚川看着女儿给自己留的最少：“溪溪，你怎么就吃最小的？”
“我是小孩儿呀，”溪溪仰着脸，说得理所当然，“院长嬷嬷说了，小孩不能吃太多甜的，会生虫牙。”
苏老爷子听着动静走过来，看到这幕，心疼得不得了。
“哎哟我的乖孙女，爷爷不吃这个，溪溪吃！”老爷子把自己的那盒推回去。
“爸爸也不要，溪溪吃。”苏砚川也推过去。
苏伯也过来了，笑眯眯地：“小姐，我这把年纪可不敢吃冰的，这个啊，您留着。”
转眼间，溪溪面前的冰激凌又堆成了一小堆。她看着那些盒子，眼睛里漾着温暖的亮光。
“谢谢爷爷，谢谢爸爸，谢谢苏伯伯。”她的笑容像浸了蜜，“我们一起吃好不好？溪溪自己吃不完这么多呀。”